此生有你这四个字在爱情的快餐里有点像古旧的私塾先生,又不禁让人联想到旧上海昏黄的灯光下上演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滚滚红尘中凄婉而铿锵的旋律早已伴随着美人迟暮越来越远。这四个字太过沉重,怕是会给彼此都栓上解不开的结。可偏偏这世界总是有些善男信女拼尽全力想在此生最灿烂的年纪,留下些色彩斑斓的痕迹。
深夜,S微信说:“为了继续深造的事情,他喝醉了,连续两天了,回来倒头就睡。” 最近为找工作忙得焦头烂额,痘痘横行,一份份堪比肉包子的简历有去无回之后,S自信心所剩无几。毕业就像多半女人会面临生孩子一样,有的人从临近的一学期开始有妊娠反应,食不能咽,寝不能寐。而有的人却是能吃能睡。S属于前一种,大部分人也属于这一种。还好,她是个够强大的女人,最后觉得做一份做策划的工作,工资不高,但是最起码是个起步。
可是心里总归还是有个疙瘩。亲戚邻居都会对S爸说:“你们家研究生女儿,一个月挣的钱还没在家里小作坊挣的多。”S爸一笑置之,他曾经跟S说过:“两个人要想长久,最起码得有得聊,你去考个研吧。”考研不全是为了有得聊,当年的她也曾信誓旦旦要在人生最灿烂的时刻,狠狠涂上一抹色彩。
我问S:“年底领证吗?”
“领!”
“这么坚决,你不怕某人飞黄腾达之后把你这张我都不忍直视的脸换掉!”
“我先换掉他。”
“然后跟我幸福地在一起是吗?”
“嗯!”
大学四年,每个周末寝室都看不到S的踪影,除了毕业那年被威武雄大的H老师用狮子吼逼回来修改论文以外。四年,每天睡觉前必须一通电话,与她只有一帘之隔的我,在另外一张床上也将某地方言提升到无师自通的八级水平。谁也不知道这小两口其实是活脱脱的反面教材,从高一就瞒着凶残的教导主任开始恋爱。S说过,以前每次物理考试,她就开始给某人传小纸条,最后试卷空白一片,草稿纸却都用完了。至于写了些什么,努力地回忆,也只记得中午一起去食堂第二个窗口吃放了豆芽的炒粉。
在一起久了,总是会要闹分手的。严重的一次,S将自己关在帘子里不吃不喝整整一天,我没有过问原因,只是进贡了最爱的青椒皮蛋加大米饭。正想着该怎么安慰这个惨烈妇女,第二天她却顶着个肿得眯成缝的眼睛出了门,奔去了某人的学校,此时,青椒皮蛋已凉。
前些日子,S打电话过来说被某人伤透了心,“工作很累,他却一点都不懂得体贴,他总是觉得所有我经历的事情都是我应该经历的,伤心的,开心的,成功的,失败的。”他的爱太理性,所以总是让S成长得比我和阿果都强大。突然记起,就在六月的某个夜晚,我们俩用所剩无几的银子到马路边不起眼的熟食店买了最爱吃的鸭掌和卤藕,蹲在即将拖着行李箱离开的宿舍门口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下将自己吃得形象尽毁时,她说:“我知道,我不可能是他的全部,但一定是他离不开的那一部分,这么多年,早就不仅仅是爱情了。”嘴角的笑,我不知道是因为倾尽家当买的鸭掌和藕片,还是倾尽美好年华收获的喜喜悲悲。我知道,下次我再问:“你年底是不是真的要领证?”她还是会云淡风轻地说:“你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