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还恨她吗”?
他笑了笑“多年过后谁会恨一个曾经让自己望眼欲穿的姑娘呢”。
“那你原谅她了?”
“现在想想,其实我一直都未曾恨过她,那样的恨只是因为太爱了,爱的没了自我,她的离开,犹如剜走了我的心,那感觉痛的让人失去理智。”
“那她回来找你,那样的挽留,你为什么还是要走?”
“你知道什么叫要挟吗,把自己喜欢的女孩的名字纹在身上便是一种变相的要挟,人生就像一条绵长的单行道,靠那点爱情的甜是走不远的,依仗着她对我的喜欢,便让她后半辈子拖着贫苦的行囊,我不忍,我不想让她做我的人质,而且我怕之后的日子里我变会面目全非,却又浑然不知。她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我清楚的知道了这一点。”
“你这就是借口,你是因为她之前的离开想要去报复。”
他看了看对面的她“我没你想的那样狭隘,只是她离开我的那段时间里,我的很多想法就变了。但着终究算不上一种借口,如若非要强加些是非的话,这到算是一种自私吧”。
“什么”?
“我希望她能永远记得我,无关身份,无关时间。”
“凭什么”?
“凭着遗憾”。他欲言又止,喝光了眼前杯中的水底,悬在杯沿上的水珠,他也用嘴唇沾的干干净净。
“你走后,我感觉她过的很不快乐,她很懊恼,想一想好像只有你懂得如何心疼她。”
“我不会那么自以为是了,其实很多时候我们的心疼只是一种自负吧。认为只有自己才可以给对方最好的。”
“为什么要这样说?。”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这自己的人生轨迹,只能依靠着自身的天赋与能力在这条笔直的安稳的路上走着,天赋与能力不同,道路或宽或窄,但彼此的匹配却是恰到好处,不偏不倚的,无论遇见了什么,无论失去了什么,那都是你的轨迹,除此之外,其余走的路都可以视作一种干预,一种自大,一种自不量力,那怕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言语去形容也不为过。人,最好还是不要过分高估自己,至少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失望。”
“看来你是真的放下喽。”
他没说话,拿起了眼前的杯子,举起又放下,两鬓有细小的汗珠,眼迷离而神伤。
“后来他们结婚了吧”他似乎显得很平静。
“没有”
“为什么?”
“我问过她,她说‘我的心神不宁让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里,内心无法安稳,我的每一个情绪都钻进他的思维成为那里的全部,他太累了,与其这样,不如活得不尽如人意一点好,有缺憾,但至少也有自我’。”
“可怜的男人。”
“这么看来,你好像真的赢了”她笑着说。
“你还是那样”无奈却又宽慰的笑着“你总是喜欢争。”
“哈哈,你还说我,那一年你为了一个挂件熊,你竟然跟我红了脸,我真想不明白你。”
“因为她喜欢。”
“看来,你还是这么在意她。”
他低压着眼,没说话。
“那她后来呢?”
“后来听说嫁给了一位老师。”
“挺好的,踏实。”
“是个教数学的,她说‘教书的木讷,理性,不懂得爱恨情仇,她可以这样悲伤踏实的过日子’。”
“自欺欺人的家伙。”
“你觉得她的悲伤是自欺欺人?”
“当然。”
“为什么?”
“原来我也喜欢这样的骗自己,为自己的软弱,悲伤,苦难,找着无数的借口,把自己投放到弱者的城池里,至少那样自己是安逸的,有的时候甚至会被自己的付出所感动。我们活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我们常常活在一种迫不得已之中,有的时候人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处在一种悲伤之中,但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逃避一个更大的悲伤,而用小的悲伤给自己做着挡箭牌,但却不自知罢了。我们常常以弱者自居,认为自己经历的苦难是一种莫大的挑战且无法消受的,但那只是迫于生计的本能,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就会经历更大的苦难。这便是一种生存模式,终归我们都是为了自己,避重就轻而已。这个过程中的一切都是自我选择,如果这个阶段的痛苦让你厌倦了,疲乏了,承受不了了,离开就好,自怨自艾的沉溺于苦境之中不一定就会得到怜悯。”
“还不都是因为你吗?你走的那天晚上,她哭了好久,那晚她跟我说了好多,有一句话让我现在都无法忘记。”
“什么?”
“她说,‘也许这辈子她再也感受不到心动了,心动对于女生来说是件天时地利人的事,10年前,伴着昏明的月,你为她偷偷的爬上两米高的路灯,印出一路规整的爱心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心也便随你去了,即便之后的路那怕千疮百孔,她也要对得起这一路的真心。
他紧攥这手中的杯子,低压的眼依然无法隐藏心中满溢的悲伤。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当时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吗?”
她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封信,“你看看吧。”
他看了看信封上的名字“我明白了,是我妈”。他一边摇头,一边将信交给她。
“不看了?”
“不看了。”伴着一声苦笑。
他双手交叉着,犹如他的思绪。接着他缓缓的说“不管我们曾经有多相爱,多般配,那怕那时候我们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也都无济于事了。事实就是这样的,不管诱因是多么的凑巧离奇,但眼前的现状就这么呈现着。这可能便是一种遗憾吧,这样的遗憾终归会让我们心神荡漾,心存不甘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些遗憾,才让我们有足够的勇气去感受着世间其他不曾在意的美好,也正是这些遗憾,让我们依然充满着幻想,对爱,对美,对那些未曾也永远都不会发生的场景的幻想。”
“你哭了?”
“没有。”
突然电话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他掏出手机,转过身,双手揉掐着两眼间的鼻根,弓弯着背,向远处走去。
手机上的挂坠摇晃的垂着,如一颗破碎的心摇晃的垂着,从远处看,小巧圆滚的挂件上,斜上两侧如耳朵般的隆起映出的轮廓像是一双翅膀,却又像是一副枷锁,但终如他那般,渐行渐远,辨不清,说不明。
后记——
“你都听见了吧”
“恩,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编这么一大堆的谎话去骗他。”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心。”
“你怎么知道他会问你结婚没?”
电话那头笑了笑,却又没再说什么
“去找他吧。”
“不了。”
“为什么?,他好像还爱着你”
“他说的对,人活着,总是要有些遗憾的。”
“你这辈子就不嫁了?”
“嫁了,10年前,我的心就已经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