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生活,或苦或甜,或酸或辣。这些都是我们难以避免的,也没有办法逃避的,生存的感知在于生命,而生活的感知在于未来,我们总是在熙熙攘攘的人海里擦肩,也或是在无数的街口回首,也可能是在窗檐边挥手,这就是我们的悲伤,未完成的悲伤,也不可完成的悲伤。
我总会梦见一个场景,在无数人潮涌动的入口,有一个人背着一个背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在梦里,那时我也会试着去询问自己,为什么不回头呢?是不想回头,还是难以回头?我找不到答案,也不敢将这个问题埋在心底,因为太深沉,无法承载。
我要讲的悲伤,是一种未完成的悲伤。有人说爱情终究是抵不过时间的侵蚀,会慢慢腐化。他们不信,也从来不信,没有青梅竹马,也没有两小无猜,就是那一眼,就知道了,心里再也无法平静,除去生活带来的无力感,他们是快乐的,但是终究还是消失在人海里。
没有人说得清他们为什么离开,只记得,那一年,他在一个陌生的人海飘荡,而她身边,则是一个新的脸庞,或许这就是青春,青春是遗憾的,没人逃得过,人们只会记得青春有这样一个人,改变了自己,却又无声无息地离开,我们很难作什么挽留,或许挽留对于青春,是徒劳的,只会为那未完成的悲伤增添新的悲伤。
又是另一年,她披上了婚纱,带上了戒指,却没有了从前的义无反顾,有人说她看淡了爱情,因为失去,所以不再期望。而就是那一年,他还在人海里飘摇,身边却也没有出现新的面孔,有人笑着问他为什么,他说时间还没到,是时间还没到么,是内心的那份期望消失了吧,也或者是,他想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另一份期望,可是到那一年,他没有找到,内心的苦涩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也或许是他们口中常说的,梦想未完成,怎么会去开启另一段旅程,而这段旅程,就是一辈子。
又是另一年,她有了孩子,整天忙着照顾自己的孩子,脸上有时也会出现曾经每个时刻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人问,是忘了么,她笑而不语,忘记?怎么可能啊,世界上有很多难以做成的事,忘记就是其中的一件事,记忆是埋藏在心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掏空了呢。而那一年,他却安定下来了,不再在人海里飘荡,有人问,这是为什么呢?他说累了,该停下脚步了,悲伤是完成不了的,与其飘摇在人海里去完成悲伤,不如停下来,未完成也是不可避免的。
过了些年,她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她爱人的事业也是蒸蒸日上的,她自己也显得有些富态,可以算得上是其乐融融了,有人问,还会记起来么,这一次,她没有笑,只是说了句,过去了,也回不去了。而他在同一年,穿上了笔挺的西装,还是像青春时期那样,帅气阳光,却一改往日的低沉,显得有些成熟,有人问,现在幸福还是那个时候幸福呢?他走开人群,低声说,那个时候,但我已经不再年轻了,等不起,悲伤不起,说着他的妻子叫着他,就连忙走过去了。
过了好些年,她做了奶奶,他也做了爷爷,闲暇时光很多,但是从未见面的两人,却都喜欢上了摆弄花草,在自家小院里,竟然种起了薰衣草,是的那是他们对彼此的承诺,要一起去看薰衣草花海的,到现在这份悲伤还没有完成。有人问她,是想念了么,她摇摇头,却依旧低着头摆弄花草,良久,她才说了句,我想完成我的悲伤,是悲伤么,或许那个时候太多苦涩吧。有人也问他,后悔么?他却含笑回答说,不后悔,我这不是想念,是在回忆,是想给自己悲伤,强加上些安慰啊。
两人就这样到最后离去,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说过一句后悔,她时常会想起,他说的要是没了她,他会一直飘荡在人海里,去寻找她的影子。可是他最后也没有做到,他也时常梦到,她说以后要带着刻上他名字的戒指。醒来后,一个人披着睡袍,轻轻地走到书房,不停地抽烟,闷头痛哭。
当悲伤侵入心扉的时候,我们会知道,眼泪只是几滴水而已,我们的心里还是会痛,还是会有梦,从来不曾忘却,从来也不曾回头,就像我说的,每个人都会有背着背包在一个人潮拥挤的入口单独离去的身影,但从来都没有回头过,也许我们是流着眼泪往前走的,可是我们没有办法,这就是青春,青春就是一段回忆,残缺的碎片,从来不会完整,自始至终都是遗憾,这就是我们未完成的悲伤,不可完成的悲伤。
我们也会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无论我们多么想回头,也只是会让我们流更多的眼泪,让悲伤更加悲伤。也或许我们终有一天,会站在人潮拥挤的街口,向过去轻轻的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