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也许很多人认识张爱玲是从这句话开始的。关于爱情,张爱玲的见解似乎是那么独特,一些话会深深地刻在读者的脑海里,无法抹去。而在她的笔下,《倾城之恋》是为数不多的好的结局。
第一次看到“倾城之恋”这个名字,只觉得这个名字真美,到底是怎样的爱情才会倾城?又或者是怎样倾城的美貌?倾城之下到底有着怎样的爱情故事?就这样,我冷不防地走进了一个隐隐作痛的故事,然而这种痛是慢性的,只会轻轻地撕扯你。但这个故事,不算惊世,却也骇俗。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这句话也许是对白流苏和范柳原最好的诠释,在真正的相遇之后,便惊艳了时光。白流苏和性格暴虐的丈夫离婚后,在娘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有老母的婉言袒护,但也免不了会时常受到各种声音的攻击。气急之下,她跟随徐太太来到香港,与只有一面之缘的范柳原见面,并最终走向完美结局。虽然她和范柳原的修成正果全靠的是运气,但就在那个时候,命运愿意去眷顾她,这又怎样不让人欣喜呢?
白流苏是为了生活投靠爱情,可是她的世故只在生活的层面上,除此之外,再深一点也没有了,她其实是个憨厚老实的人。范柳原对她有一点爱意,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支撑起婚姻的责任,因为范柳原所向往的是精神恋爱。范柳原是机智的,他有热情。他的机智伶俐甚至放射着某种光辉。结婚需要虔诚,他没有这种虔诚,他需要女友,却不需要妻子。范柳原原本就是一个寻找存在的孤魂野鬼,他无法将自由交付给另一个女人以做承诺,生命的孤独与怀疑,在他身上从未稍离。他曾对流苏说:“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了地老天荒那一类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地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炸完了,坍完了,我们在这堵墙下再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战乱使他们走到了一起,这也是男女之间的一种透彻,这种透彻原不只是在乱世,盛世亦然,但盛世里的繁华,物欲横流的生活也许更会让人在感情的寻觅中感到迷茫。但凡有些头脑的人都在寻找试探着,不肯轻易交付自己,但总有交付自己的那一天,或是一刹,当遇见合适人的那一刻就是了。
最初一直在和同学争论白流苏和范柳原之间是不是有真正的爱情,我觉得没有。他们也许只是两个原本都在漂泊的人因为经历了战争之后,变得惺惺相惜的感觉。战争使得他们意识到自己需要那么一个人去依靠,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战争,也许他们要在很多的纠结与徘徊之后才能向对方吐露自己内心的情感,战争的发生让他们一下子失了分寸,成了他们感情里的导火索。男女之情有时原本就是两个内心都孤独的人,在动荡中寻求一些现世的安稳。但这些仅代表我的个人看法,比较片面。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一首悲哀却又婉转的诗——可是世间总有地方能够容得下一对平凡夫妻的。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流苏,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呢?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的是惊天动地的大改革……流苏并不觉得她在历史上的地位有什么微妙之点,她只是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将蚊香盘踢到桌子下面去。”和其他人相比,也许她就是夺了一份幸运吧。乱世愈演愈烈的时候,许多人或家破人亡,许多事或因此搁置,流苏到了那个地步,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在乱世里,两颗孤独的心紧紧相拥。
有人是这样评价的:没有了乱世,白流苏等不到范柳原来完成一段倾城之恋,然若独独只有乱世,而没有两个普通人之间平凡烟火味的爱,这段传奇注定是没有这么圆满收场的。细细品味这句话,会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乱世可以毁灭很多东西,却也能够成就一些人,一些事。
喧嚣的世界里,原本就不缺少浪漫,难得的是,在张爱玲的笔下,这段浪漫让人觉得唯美。两颗心因战争不分彼此,也许是上天为了成就他们而造就了这场战争,也许是他们的缘分应当如此,但是,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